100%

神啊,救命喔

赤川次郎

楔子

“少来了!我是不会那样喝的呀!”

“那么……。我们去喝几杯看看!”

“喝醉了开车被抓到就伤脑筋了。”

“所以,在酒醒之前,我们找个地方休憩一下吧?”

车的前方,可以看到一栋全新的、雅致的旅馆。

淳一稍稍耸了耸肩,跟老婆谈好了条件:“那等会儿回要让我好好的睡一觉哦!”

第一章

“老公,你信不信有鬼?”真弓问。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到鬼了?”

深夜,坐在沙发上休息的丈夫今野淳一诧异地看着真弓。

“人家问你到底信不信有鬼嘛!”

“我知道你在问什么。但是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你到底答是不答?”真弓看来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淳一只好叹了一口气,说:“也谈不上什么信不信啦,反正我又没亲眼见过。如果让我亲眼目睹,知道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就相信喽!这样满意了吧?”

“满意!”真弓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咯瞪一声骑到了老公的腿上。

“到底怎么了?看你好像见了鬼似的。”

“鬼才不会来找我们例!”

“喔,是吗?”

“是啊!鬼呀,只会去找他所怨恨的人!”

“你又没当面问过鬼,怎么会知道?”

“如果我是鬼的话,就是那样喽!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对像我们这种善良的人岂不是人不公平了吗?”

“的确如此!”

真弓搂着淳一的脖子,说:“喂……想不想变得更善良一点?”

“善不善良和这有关系吗?”

“有!”

两人倒在沙发上“怎么说?”

“人们如果过得很幸福,对待别人也会很好。对吧?”

“呢,对吧!”

“所以啊,我们就得努力地过得幸福一点儿才行啊!”

“喔……”

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真弓就是这样的性格,平常做事情不需要什么理由,却佣偏只在要办这档子事的时候才想尽办法找各种藉口。

当然,淳一早就习惯了,所以也只有乖乖地“努力”让她幸福了。

鬼魂和警视厅搜查一课(也就是今野真弓所属的单位)之间有何关联,容后再述。

至于今野淳一这个人,则是一位只要哪里有利可图,即使做鬼也要去偷的职业小偷。

小偷与女刑警。这种风格独特的组合,反而能在工作上相互刺激,而过得水乳交融……

这点可从三十分钟后,两人脸上愉快的表情得到印证。

“呼!总算……”

淳一里着浴袍,回到了起居室。

“喂,真弓,你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话?”

真弓也冲过了澡,身上里着浴袍,用毛巾将弄湿了的头发包起来,活像个印度女人。

“老公,是你有话要跟我讲吧!是不是要告诉我想分手?”

“别开玩笑了。你刚刚不是在谈鬼什么的吗?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什么咧。没有的话就算啦。”

“当然有呀,那还用说!”

真弓的思考模式,常常是从“忘掉刚才的错误”出发的。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淳一坐在沙发上问。

“杀人案件。当然喽!我们搜查一课正在侦办中。”

“这么说,和鬼之间扯上了什么关系罗?”

“标准答案!真不愧是我老公哟。”

“也没你说的那么棒啦。对了,你说来听听看呀。”

“唉!”真弓喘了一口气,说:“冲个澡后感觉真舒服。”

“唔!”淳一突然站了起来。

“老公”

真弓好歹也是个刑警,马上察觉出丈夫的动作虽然敏捷,却又隐藏着紧张的感觉。

淳一出了个手势,示意真弓继续说下去。

“问题呀,出在继承上面。”页弓说,“也不是花道或茶道什么的,而是个拥有庞大信徒的新兴宗教。前任教租死后,她的四个孩子们为了争继承权而吵了三个多月了。”

在真弓继续叙述的当儿,淳一悄悄地朝通往院子的玻璃门靠了过去,虽然身在屋内,不会让脚步声传了出去,但注意到为了不让影子反射在窗帘上而从旁边迂回地绕了过去。

原来院子里有人!丈夫到底在干什么?真弓一时还未能会意过来。所以仍保持着同样的语调继续说着:“所以啊,四人中的一人来报案说是生命受到威胁。”

此时淳一冷不防地手一伸,嗖地拉开了窗帘。霎时屋内的灯光一涌扑向黑漆漆的院子,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映入眼帘。

“哇!”真弓跳了起来,大叫:“有鬼呀!”

“别怕。”淳一说,“她有脚。”

“是吗?你又投去掀她的裙子看看。”

“傻瓜!”淳一打开落地窗,说:“风一吹,头发还会飘哩。怎么看都不像是鬼嘛!”

“喔?有证明书吗?”

真弓提心吊胆地躲在淳一背后,偷偷地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女孩。突然间,真弓瞪大了眼叫道:“啊!”

“怎么,这女鬼你认识?”

“就是刚才跟你说的,教祖继承人中的一人。老公,没错……”

“我叫做礼子。”

那个女人不,怎么看也都是个只有十八岁左右的少女,开口说话了。

眼前的少女像是生了病似的,肤色白皙,给人一种又瘦又高的印象。尤其足长发随风飞扬,更让人有那种感觉。不过,仍不失为一个美人胚子。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真弓带礼子进屋内。礼子像是受了惊吓,鞋也没穿,打着赤脚。真弓让这位心神不宁的少女坐在沙发上,并为她擦拭脚。

“真对不起。”礼子低着头说,“不想待在家里,所以就跑出来了。”

“喔,离家出走罗!”

“唉……那个家里面有恶灵。对一个宗教来说,是不适合把总寺院设在那里的。”

礼子以相当认真的语气说着。

“有恶灵哪!”淳一点了点头,说:“我对这个是不懂啦……可是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一定是道田!那个爱管闲事的家伙!”真弓气呼呼地说,“下次让老娘看到了,一定狠狠地扁他一顿!”

“不”,礼子话还没说出口,门口就传来丁咚咚的敲门声。

“真弓姐!是我,道田哪!”那声音彷佛要将方圆五百里内的人家全叫醒似的。

“来得正是时候。”真弓挽起袖子,大剌利地朝玄关走去。“惨喽!”淳一摇了摇头,问:“是你把道田带来的吗?”

“不是。”礼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刚刚正想解释,你们误会了”

“哇噢!”此时,从门外传来道田刑警的惨叫声……。“你们误会了”

“原来是有点小误会啦。”真弓说,“这是常有的嘛!可别样就翻脸喔!道田!”

“是,是啊。真弓姐说的是。好疼啊……”

道田刑警是真弓辖下的一位好青年。虽然脾气稍嫌太直,但因为爱慕真弓,所以对真弓唯命是从,而显得美中不足。总之,他现在正用湿毛巾冷敷着后脑门肿起来的包被真弓扁的时候,一头撞在地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礼子频频道歉。

“不是你的错啦!还不是因为有个大冒失鬼的关系。”淳一又笑着问,“道田,找真弓有事吗?”

“啊,对啊!”道田跳了起来。

“好疼……”

“怎么啦,道田?昨晚喝醉啦?喝多了会酒精中毒喔!”

真弓就是有这种本事:五分钟不到就可以把自己惹出的衰事忘得一干二净。

“是真弓姐,就是有关那杀人案……”

“啊,我们现在正忙着负责侦办宫岛家的案子呀!我不是叫他们分配给别人吗?”

“又不是在搞不动产仲介。”淳一问,“宫岛家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啊!”

“哎呀!”真弓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啦!”

“喔,对不起。”动辄得咎的道田可真倒楣呀!

“有人被杀了?一个人?两个人?”

“呃”

“是我姊姊贵子。”礼子说。“重伤,没有死。”真弓与淳一面面相觑。“道田,是那样吗?”淳一问。“呃……。据了解,宫岛贵子受了很重的伤。”

“什么时候发生的?”

“有……三十分钟吧。听说是家人被枪声吓了,赶快跑出来察看时发现的。”

“三十分钟?问题是,从宫岛家到这里,三十分钟到不了吧?”淳一向表情一直沈痛、坐在那里的宫岛礼子开口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礼子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淳一说:“是靖夫告诉我的。”

“靖夫是谁啊?”

“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以前?”

“嗯,一年前去世了,意外事故。”淳一瞄了真弓一眼。“老公那‘死了的人’怎么会告诉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呢?”真弓问。礼子的两颊泛起了一丝来到这里之后首次出现的笑容。“靖夫他……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

“一直?”

“是的。叫我到这里来的,也是靖夫。”

“我怎么不记得我让这个人进来过?”

“你刚才回家的时候,靖夫附在您的肩膀上一块儿回来的。”真弓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用手在两肩上挥拍了好一阵子。“这么说,靖夫这个人该叫他‘人’吗?你听得见它的声音?”

“是啊,靖夫随时都在跟我说话。”

“所以,你也才知道了你大姊的事喽!”

“嗯。我打算暂时回家一趟。”

“我想那也许比较好暂时?”真弓问。“嗯,我想再回到这里来。”

“干嘛?”

“这里是个很不错的地方,靖夫也这么说。充满了祥和与爱。”

“爱倒是有啦!”真弓说,“可是,你打算回到这里干什么?”

“我,我想我应该把总寺院迁到这里来。靖夫也同意,对吧,靖夫?唔对吧!”

礼子接着微笑地说,“靖夫说你们是好人,他很放心。”

真弓哑然,与淳一面面相觑。“喂!”真弓开口了。“干嘛!”

“老公,你有没有当大法师的执照啊?”

第二章

“你觉得如何?是她干的吗?”真弓问。

“这个嘛……”淳一耸了耸肩,“反正哪,先到现场看看再说吧!”

道田刑警开着车,鸣着警笛在深夜的路上急驶着。旁边坐着淳一,后面坐着真弓和宫岛礼子。礼子在出发不久后便沈沈地睡着了。“真是一张纯真无邪的脸啊!”真弓像是很欣赏地说着。“是啊。不过这整个事件看来并不单纯。”

“对啊。到底是谁告诉她发生了这件事例?如果不是她干的话。”

“不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个”靖夫“吗?”

“你信她那套?”

“怎么说呢?至少这孩子像是的的确确相信这回事的。”

淳一回头看了熟睡中的礼子一眼,说:“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说不定她正在听呢!”

“偷听可是很不礼貌喔!”

“就算听了不高兴,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吧!”淳一笑着说,“不如等一下问看看她吧!”

“顺便问看看他有没有买珍珠项链给她吧。”

“喂”

“开玩笑的嘛!”

真弓看来倒不像是开玩笑。她翻开记事本一看,说:“啊,这是去年的事嘛!”按着又在手提包里翻搅了一阵,说:“有了,有了!努力总算有了报偿!”

淳一不发一语,倒是道田开口了:“您说的没错。”

“这个宗教,是由叫宫岛初子的女士一手创立的,就是礼子的母亲。”

“她就是教租啊!”

“嗯。本来只是个家庭主妇,听说是某日突然有了感应,然后开始让别人亲眼目睹神迹而声名大噪的。”

“像是把汤匙弄弯之类的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是能够替人治病,替人预测未来。”

“她也会说彩券的明牌吗?”

“我怎么知道?”真弓皱了一下眉头,“如果光是替人算那种东西,会遭天谴吧!

初子有四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儿子叫勇一,已经年过三十,无间定职业。此外有三个女儿。长女就是今晚出事的,叫贵子,二十八岁。次女道子二十一岁,最小的就是这个礼子,十八岁。“

“嗯那么,接班人会出问题,就是因为母亲死后没有指定谁来继任教祖喽?”

“没错。那时大家也都认为母亲不过五十岁,来日方长。”

淳一点点头,说:“说穿了,她也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呀!可是,不是有个长子吗?

让他来接班不就得了?“

“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听说那母亲生前常常说:教租一定得由女人来当不可。”

“原来如此。”

“照那样就该由长女贵子来接喽!怎么辽……”

“我看一定是为了钱吧!只要有钱赚,就会起冲突。”

“我看也是。搞不好拥护长女的一派和支持次女的一派起了冲突。”

“那礼子呢?”真弓看了一下仍熟睡着的礼子,说:“这孩子还小,当教祖的事不会和她扯上关系吧!”

“可是她刚才不是才说什么要把总寺院迁到我们家来的吗?”

“对喔……。还有什么死掉的爱人的灵魂什么的。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虽不中,亦不远矣。”淳一说。此时睡着的礼子突然急促地喘气,头猛烈地摇晃,一脸非常痛苦的样子。“怎么?是不是吃太饱肚子不舒服?”

“我肴是在做恶梦吧!”淳一说。礼子嘴巴微张,声音微弱地喊:“哥哥……不要……

别这样!……哥……。“真弓摇了摇她,只见礼子更激烈地摇着头大叫:”不要!不要!“

突然叭地睁开了双眼。那瞪得圆圆的眼睛彷佛看到了那个“恶梦”又重新上演。

“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推开了门,礼子高声呼叫着。这个仓库平常是没人用的,只要一推开门,就会有浓浓的灰尘味扑鼻而来。

今天不仅如此,迎面而来的是一阵连礼子也不曾问过的味道。

“哥哥!”

从走廊照射进仓库内的灯光中,可以看见一缕如香般的青白色烟,枭枭地回旋上升着。

“把门关上!”有说话的声音了。

好像是在角落,那不曾使用的衣柜阴影处传来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呀,哥?!”

礼子好像不喜欢自己被关起来的样子,也没把门关上,信步地走了过去。

“哥……”

礼子停下脚步来,只见勇一盘腿在地上打坐,手指夹着状似香烟的东西。那冒土来的烟薰得礼子紧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呀?好臭呀!”

勇一笑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这玩意儿就是大麻,总该听过吧!”

“那种东西”礼子看到哥哥两眼惺松,好像半睡眠状态地精神恍恍惚惚,一时说不出话来。“怎样,来一点吧,包你爽的喔!”勇一将那东西递向礼子。礼子不由得倒退一步。“我才不要!被妈看到,你就惨了!”

“干嘛!都十五岁了还一天到晚向妈妈告状啊?”

“我才不呢!”礼子表情僵硬,“可是你已经二十八了呢,还在做这种事?”

“老子是大人了耶!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勇一顶了回去。“礼子,反正你过来一下啦!这小仓库就像个小天堂,比起妈一夭到晚念经要强多了。”

“有种去跟妈讲。”

“你别那么没趣嘛。来,坐下来。”

“不要!”

勇一伸手去垃礼子,礼子硬是直挺挺地站立,甩开了勇一,接着就想往门外跑。只是礼子做梦也没想到,吸了大嘛,精神恍憾的勇一竟然从后面袭击过来,礼子还没回过神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压倒在地上。

“哥”

勇一将礼子按倒,就把她的毛衣往上掀。当礼子意识到自己的亲哥哥将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浑身不寒而栗。

“住手!你在干什么?”

“你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懂吧!”

“对妹妹你要对自己的妹妹干什么?!”

“那又怎样?我让你不吸大麻也照样能爽一下!”

哥哥用大腿将礼子的双腿隔开,用力地隔开礼子几乎不敢相信,只是拚命地反抗。

“哥住手。求求你,别这样!”每次想把他推开,却又被勇一紧紧地压着,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哎呀!别挣扎了,这可是很新鲜喔!”

“这种事也……我们是兄妹呀!”

“没关系啦!你安静点儿,我可不想把你弄痛了……。”

“哥……”恐怖加上震惊,礼子只想紧缩着身体……。何勇一压着……。“真是可怕啊!三年前吗?”淳一问道。礼子不发一语地点点头。听到礼子沈痛的陈述,连真弓和道田也说不出话来了。“可是……”一会儿,礼子又开口了。“就在紧要关头,我得救了,不知什么时候,敏子进来了……”

“敏子?”

“她是家里的女佣,我出生那时候来的,在我们家已做了将近十八年了。”

“要不要我去请您母亲过来?”敏子站在那里,静静地说。“那么,没发生事情喽!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真弓像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似地,大喘了一口气。”真是个可恶的家伙,应该一枪把他给毙了!“照例,真弓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以后没有再发生什么吧?“淳一问。”嗯。从此和他形同陌路,我都把房间锁得紧紧的。“

“有没有再发生其他危险的事?”

“没有了。那时我一直在想哥哥到底是怎么了,大概是因为吸大麻的关系吧!”

“那才更不可原谅啊!”真弓语气坚决地接着说,“让我来跟他决斗,一定把他扁成人乾!”礼子笑了一下。虽然笑得有点僵,不过看来心情好多了。“你们真是好人。

靖夫说得一点也没错!“真弓乾咳了一下,问道:”唔……他现在也在吗?那个叫靖夫的?“

“没有,不知到哪里去了,现在不在。”

“喔……”真弓松了一口气。“对了,开始是谁先遭到暗算的?”淳一问。

“真弓姐,再五分钟就到了。”握着驾驶盘的道田说。

“知道了。最先是二女儿道子。有一次从大学下课回家的途中,差点儿被车撞死,虽然很暗看不清楚是什么车子,但肯定是有人存心暗算而撞过来的。”

“嗯,这么说大女儿、二女儿都被人暗算过罗!不过都失败了,不是吗?”

“还好如此,只是贵子受了重伤。”

“真是太恶劣了!”道田接腔了,“咱们来把坏人毙了吧!”

糟糕!道田好像被真弓传染了。

“礼子。你说,靖夫熊和你交谈!”淳一回头问道。

“是的。”

“那他知不知道是谁要害你姊姊?”

礼子摇了摇头,说:“就算是灵魂,也没办法一下子到处跑来跑去。靖夫一直守在我身边,所以也没离开太远。”

礼子看到淳一一点也没有以为自己脑袋有问题的样子,就放心多了。

“而且,杀手用的是手枪,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真弓说。

“怎么办呢?”淳一思索着,“我看麻烦的就在这里。”

“老公”

“我也这么觉得。”礼子低声喃喃自语。“如果有人因此死了……或许是别人,或许是我……”

车子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感也慢慢散去了。

“就这里了,”道田说,“我们到了!”

第三章

“累死人了!”才回到家,真弓就瘫倒在沙发上。

“喂喂!已经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罗!”淳一笑着说。

“我知道啦,可是人家累嘛!”说着说着,真弓更过分了:“喂,道田!冰箱里有柠檬,去泡杯柠檬茶来!”

“是!”

当部下的也真可怜呀!淳一心里想着。难道道田自己早就习惯了?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杯热呼呼的柠檬茶来。

“谢啦。道田哪,嫁给你当老婆会恨不错喔!”真弓坐起来啜了一口。“好喝!”

“能让真弓姐这样夸我……我干警察就值得了!”

道田表达感激的方法有点儿牛头不对马嘴。

“他们家可真大喔,用来做总寺院可刚刚好哪!”淳一说。

“那回廊有几公里啊?光来回走一趟就不得了了!”

“太夸张了吧!不过如果在那里被人打了,等到救兵来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了。”

“是啊。可是,在这个时候……”

“就是了。就是那样,才更有趣了,你们不觉得吗?”淳一点着头,说。

真真弓见淳一一点也不吃醋,噘着嘴,说:“什么嘛!老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简直把我当傻瓜嘛!我要离婚,再嫁给道田!”

“真弓姐……”道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我……”

“又在开玩笑了。咿!什么声音?”

此时已经天亮了。不,早已经过了十点,正介于“早安”和“你好”之间的时间。

屋内的窗帘仍是拉开着的,所以很亮。窗帘的外面,从院子里传来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是狗闯了进来吧。我去把他赶出去!”道田站了起来。“只要”哇“地吓它一声就行了。”说完,走到窗边,啪地一声拉开窗“哇!”被吓到的看来是道田。

“真弓姐!有鬼!”

“怎,怎么办?飞碟?外星人?”

真弓从皮包中掏出枪,摆好了架式。

“别冲动!”淳一也站了起来。

“是什么呢?”

院子内有几个身穿工作服的人在忙碌地走动着……但叫人头大的是院子正中央有个庞然大物竖立起来了。

“老公……那,不会是……”

真弓走到旁边,吃惊地张着大嘴。

“错不了,是坤杜的大拱门耶”

高七、八公尺,赤红的大拱门耸立在院子中央。淳一会目瞪口呆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什么时候我们这里变成神社了?这……不会是……”真弓纳闷地问。

“啊,早安!”有人在门口打招呼了。

“真抱歉!就道么随便地问了进来。”原来是礼子站在那里。

“你……这拱门是你?”真弓问。

“真是抱歉。我向道子姊姊和厚川先生提到了这里的事,她们都说”那样也好“。

又说“如果人家不答应的话怎么办”……看来我实在太莽撞了。“礼子一脸为难地说着。

“呃,我看……我们家不能放这种东西,搬回去吧。”“如果小狗来了,在上面撒尿怎么办?”真弓火大了。

“对不起,实在是因为这里充满了祥和与爱……”

“但也杀气腾腾呀!”真弓马上回嘴。

“哎呀,有话好说嘛!”淳一总算回过神来了,“可是这么大如果往房子这边倒下来的话,会把房子压垮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喔。不过说不定过年时还可以捞一笔香油钱哩!”真弓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哎!进来坐坐吧,只要赶快把这些事解决,你们家也会是个充满祥和与爱的地方的。”

“但愿如此。”礼子说。

“那么,这个拱门要一直放到案子解决罗?”

“如果案子陷入了胶着,道田,你就来负责收香油钱吧!”真弓皱着眉说。

“总之,让我们来好好地想一下吧。”口说着,淳一慢慢地盘起只腿。

“把所有牵涉在内的人组合起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喽……”

“别乱开玩笑了!”大叫的是宫岛勇一,“那种蠢话也说得出口!对吧,爸!你说话呀!”

这种发怒的演技,一下就被人看透了。当然,眼前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也会生气,而且遭满像是一个三十一岁的人生气的样子。

“你省省吧,哥!”大女儿贵子冷冷地说。

二十八岁的贵子,比起她哥哥看来要冷静沉着,而具有格调得多。她那微胖、温厚的脸庞一看就知道是遗传自母亲,只是看起来相当“酷”的眼睛给人现代的感觉。

“贵子,原来你把全家都收买了。还和厚川那东西勾结,真是下流!”勇一咬牙切齿地说。

虽然说只有三十一岁,可是看起来会让人以为已经四十多了。不仅前额四周微秃,眼睛下退挂着厚厚的眼袋。

“勇一少爷,您说得太过分了吧!怎么说出那样的话?”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客马角落,西装笔挺的男人。

厚川晴男,四十九岁这十年来,一直负责着这个宗教法人的实际运作,正是典型的“幕后英雄”式的,实事求是,坚毅卓绝的男人。

“继承人非女性不可,这可是令堂大人的遗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厚川原来在记备忘录的手此刻停了下来,继续说道:“信徒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下任教祖将会是贵子小姐呀!”

“这不摆明了,你们喜欢谁就推谁出来吗?”勇一站起来环顾着齐聚一堂的家族成员,说:“不是吗?不管信徒们怎么想,硬是要他们接受”下任的教祖就是某某人“,然后就通过了!”

“你不要胡说!”贵子叹了一口气,“你本来对这个教那么不屑一顾的,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你不懂吗?”开口的是二女儿道子,“有钱赚嘛!而且是一大笔哩。我看哥哥简直口水快流出来喽!”

勇一凶狠地瞪着道子。

道子,二十一岁。和贵子差七岁,屏于完全相反的类型,是那种艳光逼人的美女,皮肤白皙,轮廓很深,长得和到现在一言不发、沈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很像。

“小孩子闭嘴!”

“二十一岁,不是小孩子罗!”勇一才说完,道子马上回了嘴,“而且呀,人家要杀的可是我,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耶!”

“我看八成是被你甩掉的那个男的干的吧!你们不是闹得很凶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道子站起来,大叫。

“别激动!”沈稳地说话的是么妹礼子。

“说的也是,被信徒们看见了就不好了。反正哪,由姊姊来继承是理所当然的。”

道子说。

“谢谢!”贵子点点头。“我看,那也是妈妈所希望的。”

“怎么得了哪爸爸,你开口说话呀!”勇一朝父亲那边望去。

宫岛景夫,五十五岁,看起来却像年过六十,头发泛白,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被勇一这么一催,一脸茫然的宫岛景夫在沙发上坐直了起来。

“我……对于接班人的事,没什么意见啦。那是你们的妈妈在搞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景夫有气无力地回答。

“爸爸,你振作点儿行不行,妈妈已经死了耶,现在可是你重振雄风的大好时机,难道你还要活在妈妈的阴影里吗?”

听到勇一道么说,爸爸笑了一下,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被你妈妈使喝来使唤去的,你妈妈的的确确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约力量,那是我所没有的。我看教祖谦贵子来当也没什么不好呀……对吧,礼子?”

对于父亲的问话,礼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爸爸!”

宫岛景夫最宠么女儿礼子了,一开口就找礼子说话。

“看来大势已去了。”道子嘲笑勇一。

勇一耸了耸肩,看着每一个人,说:“把假面具摘下来吧!”

“什么意思?”贵子问。“到底是谁想当教祖呢?不只是贵子吧?道子、礼子心里不也都想着”我才最有资格“吗?”

“那是你个人想像力太丰富”

“不是想像,是事实!”

“没那回事,我一直希望由贵子姊来继承。”礼子说。勇一咧嘴一笑,说:“是吗?

你或许是如此吧!“言下之意似乎另有弦外之音,突然”我可也有资格喔!“不知何时,佐久间敏子也来到了大厅。贵子笑了出来,说:”是啊。倒不如由敏子来当,所有的争执都将烟消云散了。“

“要来杯茶吗?”

“好,谢谢!”敏子退了下去。勇一鼻子一哼,说:“我要去睡了,看来越来越有趣了。”

“喔,你不是才刚起床吗?”道子冷嘲热讽一番,“那女的不是又在哪个迪斯可等着吗?”勇一狠狠地瞪了道子一眼,步出大厅。

“迪斯可?”贵子纳闷地问。

“你不知道吗?姊姊,一个女明星说穿了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小演员。好像……叫深井惠美什么的。”

“这周的写真周刊上有喔。”厚川点点头说。

“被登出来了吗?真吓人!”

“这可是个很好的题材喔。初子教祖去世后,就已经很受媒体注意了,如果勇一还不知检点的话!”

“厚川先生,我们说的,可别告诉哥哥呀!”

宫岛景大叹了一口气,说:“真伤脑筋,可是教祖的位子也不能一直悬虚着,贵子,按照道理是该由你来做。”

“是啊,可是……”贵子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就说呀”

“唔,没什么……”贵子摇摇头。

“道子,如果要你来做呢?”

“姊姊辞退的话,我就当仁不让了,反正我还年轻嘛!”

“嗯,的确。”贵子笑着说。

这时,敏子端了茶进来。厚川和宫岛景夫先去睡了,之后,姊妹三人又天南地北地谈了将近一小时,然后,各自回房在午夜十一点过后。

事情发生的时候,正是在刚过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吧。突然屋内枪声大作。

在长廊下,枪声从头掠到尾。

大家尚未入睡,全惊惶失措地冲到长廊来。宫岛景夫、道子、厚川,连宫岛勇一也冲出来了。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大家面面相觑。

“那声音是……”从二楼冲下来的是佐人问敏子。

“唔,不太清楚。在那里听到的?”景夫问。

“我看是在讲道场吧。会传出那么大的声音,多半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吧!”道子说。

“有理!”厚川点点头说:“我去看看。”

“我也去!礼子呢?姊姊呢?”道子回头问。

勇一一脸不悦,硬着头皮跟上去。

在长廊的另一端,有一可以容纳三百名信徒的大讲堂。那里是用来会见出各地方支部来的代表们,或讲道时用的。

将大门左右推开,大家进去一看,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讲道场显得冷冷清清……

“灯点着呢,墩子小姐。”厚川说。

“灯早关了,是有人又打开的。”墩子斩钉截铁地说。

“看!”道子脸色发青,“有人倒在那里!”

可以看见,在稍高的讲道坛上有人躺在那里。

“贵子!”

一发现,大家一齐跑上前去,辟哩啪啦的脚步声在这天花板颇高的大听内响着。

“是手枪”厚川愕然,“快叫救护车!”

“拜托姊,撑着点!”

蜷缩着的贵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眼睛微张了一下。

“不快止血的话!”道子表现得相当镇静。“爸,这儿先交给你,我去找绷带来。”

“好!”

“礼子跑哪里去了?”

道子从讲道场飞奔而出……

第四章

“我还是搞不懂啊!我昨夜想了一整晚也……老公你呢?”真弓打着哈欠说。“我都在睡觉呀。你整夜没睡吗?”淳一替面包涂上奶油。“有哇。”

“你刚才不是说你想了一整晚?”

“老公,你一定要醒着才能思考吗?”淳一没有回答,因为这时礼子也走进饭厅来了。“早安。”怎么看,礼子都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还穿着一件复古式的洋装。“你要上哪里去吗?”

“我才去探望大姊回来呢!”

“回来?这么说……你早去了又回来罗!”

“对呀!”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大约是天快亮的时候。”

“好厉害!这我可就学不来了。”真弓瞪大了眼睛。

“好嘛好嘛!知道了啦!”

“唔?”

“啊,不是啦……靖夫刚刚对我说‘说实话’。”礼子笑着说,“其实是靖夫把我叫起来的。不然我可是很会赖床的。”

“喔,原来是他把你叫起床的!真方便,我出差时借我用用吧。开玩笑的啦!才不要附到我身上来咧!”

“没关系。”礼子笑了出来,“可以给我杯咖啡吗?”

“请。”

“你想过吗?凶手攻击你大姊时,人应该就在讲道场内。”淳一说。

“不会是鬼干的吧?”真弓问。

“枪声响时,大家都跑到长廊底下。因为枪声太大嘛了大家一跳,所以马上全都跑出来了。然后大家互相望着对方有宫岛景夫、勇一,还有道子、厚川。”

“只有我不在,是吗?”

“还有,你说佐久间敏子是从二楼跑下来的。”

“是的。景夫、勇一、道子、厚川、墩子五人几乎分秒不差地同时现身的。”

“在讲道场中枪击贵子小姐的凶手,也很有可能是在下手后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再装作吃惊的样子跑出来对吧!”淳一慢条斯理地说着。

“那太难了吧!”

“嗯。对凶手来说道种赌注风险太大了。但临时起意也说不通,因为没有人会时时刻刻身上带着一把枪,况且枪上一枚指纹也没有。”

“换句话说,一切都是有计划地进行?”

“如果没错的话。但又为什么要如此冒险呢?真不可思议。不是吗?下手时,很有可能有人走到长廊来!”

“没错!的确如此。”真弓点头。

“可是……那……也并不见得凶手就是其中的那几个人呀!”礼子说。

“讲道场的大门只通往长廊吧?”

“是啊,但还有窗户,只有一扇。”

“喔。窗子那时是开着的。你们不认为凶手是从那里脱逃的吗?”

“怎么说?”

“那天傍晚下了雨,窗外的地上叉湿又软,可是却一个脚印也没有啊。有好几公尺长耶,除非用飞的,否则不可能都没留下脚印吧!”

“道么说……窗户又怎么会是开着的呢?”

“大概是为了让人家误以为是从那里逃走的吧。只是凶手忘了那天地上又软又湿。”

礼子稍稍想了一下,说:“不会是从外面下手的吧!从很远的地方开枪,所以得先打开窗子,透过窗子把贵子姊姊然后再把枪丢进去……”

淳一闻言一笑,说:“你脑筋不错嘛!是推理小说迷吗?”

“没有啦,只是……”瞪着不好意思的礼子,真弓脸色大变,然后又盯着丈夫淳一,那眼神彷佛在抱怨:“好啦,全天下我最笨,可以了吧。”

“可是很可惜,那样也不太可能。如果手枪从那么远的地方丢进去的话,地板上应该会撞出痕迹来的,可是木质地板仍然完好如初。”

“对喔……”

“也就是说,即使窗子是开着的,凶手既不可能从那里开枪也不可能从那里逃走。

换句话说,我们都只能由凶手是从长廊逃走的方向去想“

“你不会以为是贵子自己打的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

“别紧张,我不过是列出各种可能性罢了。”真弓说。

“喂,你忘了吗?她是被打中背部的。”

“啊,对喔。”

“自己射击自己的背部也并非全不可能,但那么一来势必要靠得很近开枪不可,伤口的周围也应该会烧焦才对。”

“伤口并不是那样啊!”

“那我们可以确定,不管是谁,的确有凶手存在。”

礼子迟疑丁一下,问道:“我也有嫌疑吗?”

“为什么要怀疑你?”

“当时不在场的,只有我一个,而且……”

“所以更不可能是你呀!事情发生时,你已经离开家到我们这里来了,如果是你,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的。”

“嗯,那到底是谁呢?……”礼子陷入了沈思。

“那就交给我们眼前的名刑警去调查吧!”说完,淳一站了起来。

“老公,你要上哪里去?”

“办点事。到时候最适合出去晃一晃了。”

“那可好啦,我呀,拚死拚活地追查杀人犯,而你呀”说到一半“好啦!好啦!小心一点啊!”

“知道了,那我走了。”

“去参拜一下神社吧!”淳一走出饭厅时口中喃喃念着……

“好棒的老公喔,他在哪里高就呀?”礼子问道,礼子没有注意到,此话一出,真弓双眼问过了一道危险的光芒。

“我先生的工作啊,呃”真弓压低了声音,“帮派里的职业杀手!”

礼子笑了,说:“喔!杀手和刑警夫妻档,如果没骗我的话,那可真有趣啊!”

虽不中,亦不远矣!真弓心里想着。

“喂,还没来吗?”

一脸不悦的导演抓起卷着的剧本狠狠地敲了敲旁边的道具。

“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惠美这母猪,我要活活掐死她!”

天花板高高的摄影棚,给人冷的感觉,而浑身热呼呼的看来只有导演一人吧!旁边的工作人员也个个紧张兮兮的样子。

“快去把她找来!可恶!找到惠美为止,暂停!”导演怒吼着。

空气顿时舒畅许多,大家纷纷坐上做道具的椅子上。

“好个火爆的场面啊!”淳一说。

从刚才就假装是来参观的淳一,一直站在棚内的角落里。

“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一名脖子上围着毛巾的老伯在一旁将烟点上火,继续说道:“他们呀都是靠这样来排解工作压力的。”

“原来如此。有谁没来吗?”

“深井惠美嘛。她没来,那一段就拍不成了。”

“到哪里去了呢?”

“大概又不知勾搭上哪个男人了。换男人就像换电视频道那样的女人喔。”语气平淡,却似乎语带玄机。

“这么说……!难道深井惠美不会被画报杂志刊登吗?”

“登了登了,我看过哟。不知是和哪个宗教团体的继承人在一起。她会信什么宗教?

我看八成是什么花花公子教吧!“

真是个开朗的老伯呀。

“你是哪一家杂志派来的?”

“嗯,一本新出来的杂志,想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会引起骚动的小道消息,就到这里来了……唉,看来没什么题材可以写嘛!”

“那可不见得喔。”老伯似有弦外之音。

“您可否指点一下?”

“嘿嘿!”老伯竖起食指勾了一勾,示意淳一靠上来,压低了声音:“你到这楼最里面的休息室去瞧瞧,有趣的喔。”

“那真是太感谢了,真不好意思,还要人家教。”

“哪里,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淳一走出摄影棚,看着墙上的“位置图”,找寻休息室。

“在这里。”

走廊上一些日夜颠倒、晨昏不明的人来来往往。

“休息室,使用中”的牌子挂在门上。

淳一把耳朵附了上去,苦笑一下,敲了敲门。房内的“怪声”霎时静止。

再敲一次。

“谁?”是个女人的声音,“里面在忙啦!”

“导演在找人了哟,深井惠美小姐,快出来吧”

“糟了!喂,停!快呀!还磨磨蹭蹭的干嘛!”里面的声音又尖又高。

不到一分钟,门打开了,探出头来的正是深井惠美。

“呃你是?”

“来参观的。你不快去的话,导演会……”淳一说。

“知道了啦!一不小心就过了头嘛!”

“还不是这个休息室的钟不准。喂,你说是不是。”深井惠美的声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说的。

“他们会问你待在这里干嘛吧!”淳一一面瞧着里面正在穿衣服的男人一面问。

“对啊……真伤脑筋。上次他才说今天再迟到的话就要炒我鱿鱼。”

深井惠美,廿四岁。呃。实际上应该是再多个两、三岁吧。现在是过了气的小演员,炒她鱿鱼也不怕找不到人来演的那一类角色。

“喂,你可得救救我啊!”惠美紧抓着淳一的手。

“我?”

“对。拜托:帮我想个藉口,拜托啦!找会报答你的!”惠美向淳一合掌膜拜着,难道是受宫岛勇一的影响?淳一思索着……

话说数分钟后,在摄影棚内。

“那家伙,叫她不用来了!老子保证让她这辈子再也踏不进这个电视台一步!”导演头上冒着白烟。

“怎么办?”节目制作人摸着他那因劳心而秃光了的头问道。

“只好……把惠美的戏全删了!”

“那怎么接下去啊?”

“怕什么!随便制造个意外就让她翘了,又不是没有过的事。”

编剧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等一下!”有人进来了。

“惠美马上到了!”

“你是谁啊?导演看着柱着拐杖的男人(当然是淳一),皱着眉头问道。

“她为了救助行动不便的我都是我不好,一不小心自己去撞上了她的车。惠美小姐很好心地帮了我。”

“惠美?可能吗?”

“当然啊。啊,她来了。”惠美卡嗒卡嗒地跑进了摄影棚“对不起!路上出了点儿事。”说完,看着淳一,问:“啊,您还可以走路吧?”

“唉,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要挨骂了……”

“哎呀!日行一善嘛!反正我已经迟到成性了导演!对不起啦!”导演也只能苦着脸,耸耸肩,说:“知道了。唉,真拿你没办法,发生这种事情!好了,喂!快准备准备,没时间了!”

“是!”惠美一边跑一边朝淳一眨了眨眼,谁也没发觉到。

第五章

“预备开始!”真弓大喊。哇像闪电般冲出的,是道田刑警。“快跑!加油!”真弓挥舞着手。道田才跑到长廊的一半,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噗通地滑了一下“哇呀!”

的一声,漂亮地摔了一跤。“你怎么搞的!这样怎么做实验嘛!”

“对,对不起……我,实在是不行了。”道田气喘吁吁。“振作点儿!你这样也配当搜查一课的刑警吗?”

“呼……”道田汗流浃背。

原来是为了实验枪击贵子的凶手,能在几秒内跑回屋里,而已经让道田在同一地方跑了三十趟了。虽然说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距离,但如此折腾,道田刑警会不支倒地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请歇一会儿吧!”有人说话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佐久间敏子就站在那里。

“在客厅已经准备好饮料了。”

“啊,真不好意恩。我也正想要喝点什么。道田,跑了这么久,口渴了吧!”

“是……是啊……”

真弓只是站在旁边量时间,一点儿也没跑。

但是,实际上在客厅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红茶的也只有真弓而已,而道田的袜子早已见底,哈哈呼呼地在旁直喘着气哩。

“您是佐久问小姐吧?”真弓话才出口,这位四十多岁,态度持重,在这个家帮佣的女人马上接腔说:“请叫我敏子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的。”

“喔。在这个家,已经待很久了吧?”

“是啊!很久了。”

“您认为如何?在事情发生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唔……我只是个下人……”

“这可是个杀人未遂的事件哪!”

“做为一个下人,不管这个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有视而不见的份。”

“呃……您有没有看到什么?”

“也没有。”佐久问敏子真教人难以捉摸。“那么,对于究竟是谁想杀贵子,您有什么看法?”

“唔……”

“放心!谈话只限于此绝对不对外透露!”

“唔……”敏子仍然只是温和地微笑着,重复着“我只是个下人,不便……”之类的话。

真弓也败给她了。“真是拿你没辙呀!”敏子一离开,真弓就直摇头。道田,你觉得呢?这样下去,变得谁也没有暗杀贵子的嫌疑了。“

“是啊。对了,要不要再跑看看?”道田好像回复了气力。真弓摇摇手,说:“不用了啦。反正至少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

“是……是吗?”道田看来又要倒下去了。

“我就是看那勇一不顺眼。可是,也不能因为看他不顺眼就一口咬定他是凶手啊!”

真弓很难得能如此保持头脑冷静分析事情。

“反正哪,不快点解决的话,那大拱门一直放在我们家那边可受不了喔!”

“说不定会变成观光胜地喔!”

“是啊,会叫做”小偷与刑警夫妇之屋“什么的。”

“唉!”

“算了,没什么好查的走,该回去了!”真弓伸伸懒腰。

“阿!……”

才走出玄关,真弓愕然地停下脚步。原来她面前站着佐人问敏子。

“有您的电话,请跟我来。”敏子说。

“谢谢真不好意思。”真弓低头哈腰地道谢。

被带到电话旁,拿起电话时,真弓再一次九十度鞠躬道谢:“真是谢谢了!”好像不这么郑重就对不起人家似的。

“喂,我是今野真弓,老公啊!什么?”

突然语气温柔了起来。“你在哪里?呃?……”又突然瞪大了眼,两眼角往上一吊。

“我马上到!在那里等着啊!”真弓彷佛怒吼般地狂叫……

十几分钟以前,淳一和深井惠美二人正津津有味地谈着。

如果叫真弓瞧见了,恐怕会啪地马上掏出手枪吧!其实也不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只是深井惠美本身看起来样子就怪怪的。二人是在电视台内的咖啡厅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地方谈话。

“真的啦!你们呀,都误会我了!”惠美叹了口气继缤说:“你们都以为我就喜欢那些脑袋空空的男人喔?我自己脑筋是也不怎么样,又真的很喜欢男人……好像真的和人家不太一样喔?”

惠美纳闷地歪着头又问:“是不是真的和人家不一样呀!”

淳一点了点头,说:“我想是吧。你对每一次的恋爱都是真心的喽,是吧?”

“没错!就是那样,你太了解我了!我要再喝一杯。”

“喝这么多,没问系吗?”淳一担心地问。

“安啦安啦。三碗红豆汤算什么!”

淳一光是听这么一说,胃就一阵不舒服,赶忙喝了一口水。

“是啦。我这个人哪对爱情一向都很忠实的。在旁人的眼里看来很随便吗?”

“也不会啦!了解的人还是会了解的。”

“是吗?……大概吧。我对忠夫、一郎、晴男、靖夫……都……对他们都是很忠实的耶!”惠美似乎一度陷入了长考,仍然还有些人的名字记不起来的样子。

“你,刚刚提到靖夫?”

“对啊。”

“姓呢?”

“性?男的呀!”

“不是啦!我是说他姓什么?”

“喔……唉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是叫什么久保的吧!应该没错了。”

“那男的现在呢?”

“发生意外,死了。”惠美叹了一口气,说:“我所爱的男人一个个死去我呀,是不是一个会克夫的女人呢?”

“你说意外,什么样的意外?”

“我想是车祸吧。好像是在靠山崖的路上,驾驶盘打滑了。他平常开车都很小心的啊,可能是被下了咒吧,一定是的!”

久保靖夫……?靖夫?发生意外?

是巧合吗?或是……?莫非和礼子说的那个“灵魂”靖夫是同一人……?

如果是同一人的话,事情就变得愈来愈不单纯了。

“喂!其实你也很不错的哟。”

突然被她这么一说,淳一一时不知所措。

“谢谢夸奖。”

“今晚,就陪我吧?”

“呃……我很忙,晚上很忙。”淳一赶忙正经地说。

“喔那,白天呢?”深井惠美靠了过来。

这时,女服务生过来了,说:“呃,深井小姐,您的电话。”

“喂,谢谢,是谁呢?”

“是个男的,叫……”

“我马上来!”惠美站起来,朝柜台快步走去。淳一松了一口气。拿起那杯实在不怎么样的咖啡喝了一口,突然“呃……”有怪声音传来。原来是惠美回来了。怎么那么快呢,淳一心中想着。“是打错了吗?”

“哎哟……”惠美摇摇晃晃地站不太稳“我……怎么……”

淳一的脸色刹那问变得雪白!惠美右手按着腹部,从指缝问竟有红红的血喷了出来。

“振作点!”淳一扶着惠美。“我……好像破人捅了一刀……”惠美不支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有词。“啊,怎么会?我一直都……很认真……”话没说完,惠美噗通趴倒在地上。

淳一向呆立在一旁的女服务生大叫:“快去叫救护车来!”

然后一手将桌上的东西拨落,抽起白色的桌巾捣着倒下去的深井惠美的伤口。

光天化日之下,畜生!真是胆大包天!把人呼叫到柜台去接电话,然后从大门进来到柜台之间不过才一公尺左右的地方,行进中靠了上去冷不防地捅了一刀之后,再从容离去。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可是这简直是冲着淳一来的凶手可非等闲之辈呀!

“凶案发生时,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住院的贵子一人。”真弓翻开记事本边看边说。

“宫岛景夫去赏花,道子上课去了……即使如此,也可以偷偷溜到别的地方去呀!

至于礼子嘛,听说在为信徒们吟诗呢!“

“唉!不管怎么说,我真是太大意了!”淳一摇摇头。

“别因此灰心呀!”

夜深了,淳一与真弓相偕回到了家中。

“这样一来不是又多了一条线索吗?”

“嗯……问题是我并没有看到凶手啊。歹徒相当高明的角度下手的!”

“干嘛挑上深井惠美呢?对于这整个事件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啊,对吧!”真弓伸展开双手双脚,瘫坐在沙发上。

“这下可好了,本来想再向她多打听打听的。”

“你在说什么啊?”

淳一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喂!去帮我查一查,礼子说的那个叫靖夫的是什么来历,好吗?”

“好哇……有什么关联吗?”

“搞不好被我猜对了。”淳一点了点头。

“好!马上叫道田去办!”真弓将手伸向电话机。

“喂,道田不是早就回家了?”

“干刑警应该得不眠不休的除了我以外!”

淳一苦笑。只要有真弓在,根本连灰心的时间也没有。

接着,真弓连哄带骗地又让道田乖乖地为工作卖命去了。“其实也只不过说了一句”明天中午我请客“而已。”

“啊好累呀,该睡觉了吧。”

“对呀,一疲倦,什么点子也想不出来了。”

“可是啊,有时候累过了头反而也睡不着喔!”真弓说着说着,身体就往淳一靠了过去。

“喔……好像满有道理喔!”

“这时候呀,最好先打起精神来,等一下会睡得更好喔!”

“打起精神?”

“对啊!”

“不用打起精神也睡不了的!”

淳一紧紧地抱着真弓稍稍陷落的感觉,或者说已融入真弓的“温柔”里的感觉吧……

“喂,老公!”

“唔?”

“好像有人耶。”

“是啊。”

两人悄悄地抬起头,一看哇!面向院子的窗帘并没拉上,大拱门下面站着一群从来没见过的男男女女,全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淳一夫妇二人。

第六章

“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虽然我已经叫信徒们别再到这里来上香了,可是……”礼子低着头不停地道歉。

“真是讨厌啊,真是的!简直是侵犯隐私权嘛!”

“对不起!”礼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昨晚你上哪里去了?”将近中午才起床的淳一问道。“一直待在贵子大姊的身边呀。是靖夫叫我这么做的。”

“喔……你所说的‘靖夫’是不是叫做久保靖夫?”

“是的。你怎么知道?”

“呃,没什么。来,来喝杯咖啡提提神吧!”淳一暧昧地说。这时,大门猛然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搞什么?要把门敲破啊?”真弓皱着眉头。

“不会是讨债的找上门来了吧?”淳一走出去把门一开,眼前站着怒气冲冲的道子。

“礼子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在里面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就是你在幕后操纵!”道子尖声怒骂。“你在说什么呀!”

“我早该料到了,礼子!”听到外头一阵吵闹,礼子也跑了出来。

“二姊,怎么回事啊?”

“哼,少装了!你这家伙,花言巧语唬得大姊一楞一楞的,原来是想当教祖,没那么容易!”

“讲就讲,别乱喷口水嘛!”淳一皱着眉头。

“你怎么这样说?简直”

“你再也唬不了我了,刚才去医院,大姊竟说什么”我不是当教祖的料子“啦,”还是让礼子来接吧“的,真是让人想不到!为什么就是没提到我呢?”

“怎么会……”礼子哑然,无言相对。

“像你这种乳臭未乾的小子也妄想当教祖?别开玩笑了!”

道子咄咄道人,就算真弓在一旁,恐怕也毫无插嘴的余地。

“二姊我,什么也投说呀!真的啦!”

“那你为什么把拱门搬到这里来?”

“哎呀,有话好说嘛!总之你不爽的就是接班人怎么不是你嘛!”淳一总算找到插嘴的机会了。

道子瞪着淳一,说:“但是让小妹来接也未免太离谱了吧!我看就是你们在暗中教唆的!”

“你这是什么话?!撒野撤到别人家来了”

眼看一场同室操戈、手足阋墙的斗争就要上演了,此时一辆车开过来,下车的正是厚川。

“道子小姐!怎么回事?怎么了,好像吵起来了?”语气给人慌慌张张的感觉。

“还没啦,正要开始呢|”真弓说。

“我看就告诉他们好了!”道子不慌不忙地挽着厚川。说:“我呀,早就和晴男在一起了。我来当教祖,晴男来当总管,先别管大姊当不当,她不当,我就要这么办了哟!”

厚川在一旁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说:“道子小姐……在这个时候……”

“没问系啦,不说清楚也不行!反正总得有人来接班啊!”

礼子一时语塞,直望着二姊和厚川,问道:“厚川先生……你和二姊?是真的吗?”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啊?”道子挑衅地反问。

“可是……你们年龄……”

“没有啦,礼子小姐,这……”

“咱们别跟他们噜苏了!”厚川话还没说完,道子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快去安排安排吧!就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正式宣布,我是接班人了!”

“可,可是,这太……”

拖着厚川,道子往车里面钻,淳一他们则只能愕然地伫立着目送他们离去……

“真是嘛了我一跳!二姊和厚川先生……我完全蒙在鼓里!”礼子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说明一下?”真弓大发雷霆!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一回事啊!”淳一耸了耸肩,继继说:“说穿了还不是有棵摇钱树,难怪大家都要抢教祖的位子。”

“那么,枪击贵子的不就是……”

“慢着慢着,就算厚川和道子之问有什么,也不表示这件事倩就怎么样了呀!”

“话是没错,可是……”

“问题恐怕不在这里!这你就不懂了,厚川是不是叫作晴男?”

“嗯。没错嘛……那又怎样?”

“也没什么啦,只是在别的地方有听过这个名字。喂,道田来了!”只见一辆巡逻车停了下来,道田那张五分不,是八分仍处于睡眠状态的脸出现了。“道田,你怎么啦?”

道田像跳舞一样地踱到了大门口,说:“没有啊……我在半路上睡着了,是巡逻车把我载来的。”

“醒醒啊!把话说完再倒下也不迟呀!”

“喔,是的。”道田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记事本拿了出来。

“耶看不懂耶!”

“你拿反了嘛。”淳一纠正他。

“啊,谢谢……虽然我不认识你,还是谢了…………久保靖夫……就这个了。因为交通事故车子崖……听说疑似车子被人动了手脚,但最后没有直接的证据,以意外事故结案了……”

按着噗通一声,道田就这么倒在大门口,呼呼地睡了起来。

“我们把他搬进去吧。该让他好好睡一睡。来,帮忙一下!”

“唉!最近的男生哪,真差劲!”

连淳一都不禁同情起道田来了。此刻瞧了礼子一眼,只看她脸色惨白,像僵尸般地站着。

“你还好吧!”淳一问。

“唉……靖夫是不是给人害了的?”

“喔果真如此,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这……是不是有人怀恨着靖夫……”

喔?此时在淳一脑海里浮起的是:久保靖夫的这个名字是深井惠美说的。另外,惠美还提到一个男人名叫“晴男”的……

“真是吓死人了!喂,道田。道田,你有没有在听?”

道田意识仍很清楚,真弓在说什么也明明白白。

只是他嘴巴根本张不开。因为满嘴都是食物。

“唔、嗯、喔……”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却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怪声音。

“吃完了再说吧!”真弓说。

“唔……”

大厅内人潮进进出出这个T会馆专办宴会之类的,也是全靠地利之便,每天都能维持客满的盛况。

“道么多人进进出出,要查个可疑份子可也不容易啊,喂,你说呢!”真弓满腹牢骚。

“呃……”道田总算能顺利地张开嘴了。

在会馆大厅一隅有一家咖啡屋,道田将菜单上所有全部的“轻食”三明治、义大利面、咖哩饭等全都迭进了五脏庙了。

好好地睡过一觉,又饱餐了一顿,道田看来年轻了好几岁。

下午两点开始,在此T会馆即将召开记者招待会,当然是宫岛道子要宣布自己将继任教祖。

发生了长女贵子枪击事件后就一直是大众注目的焦点,今天必定将再引起一阵骚动,热闹滚滚!

至于深井惠美事件,则简直没人要理,只在一些小周刊杂志里才看得到。

而道子也曾被人用车狙击过在今天的记者招待会上,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事端。

正因如此,真弓一行才会到此埋伏。

“不行了,快撑死人了,再也塞不进去了!”道田大喘了一口气。

“废话!像你这种吃法!好了,我看也该到休息室去看一看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现在精神百倍!就算来个十人、二十人,准叫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那也得先找到凶手啊!走吧,我来付帐!”

“这怎么好意思!真弓姐……”

“没关系啦。学姐来付是应该的。”反正点的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

电梯直达八楼。

“啊真劳驾你们了!”

门一打开,眼前站着的是低头道谢的厚川。

“道子小姐呢?”

“在休息室内。”

“会场呢?”

“在最里面,因为太大了,一定要走走廊。”厚川说明着。

“知道了。厚川先生,是你在唆使道子小姐接任教祖的吧?”

“呃,怎么会是我呢?”厚川连忙否认。

“道子小姐她……我承认我和她关系……但是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个大学生,我也认为还是由贵子来接任比较妥当,可是……反正她吃了秤蛇铁了心,我怎么说也没用!”

厚川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演戏。

“突然会如此下定决心,应该有什么原因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每次问她,就说是”天意“什么的。”

“天意?”

“喔,就是所谓神的指示……”

“喔,原来如此。”真弓点点头,再问:“可是听说去世的初子夫人,以前能够展示各种的奇迹。”

“嗯。她的确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绝不是经过设计来骗人的把戏。”

“道子小姐也有道种力量?”

“不……贵子道子都没有这种力量。”

“那……”

“最小的礼子好像可以感应什么似的。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宗教的继承人也并非一定得具有神奇的力量不可。”

“喔……道么说谁来干都一样喽!”

“没错。所以勇一少爷才会说,那让男人来做也未尝不可啊!”

“原来如此。”

对了,勇一呢?

“勇一先生呢?”

“恐怕不会来了。妹妹们在当主角,他来也没什么意思。”

真弓点点头。这时可以看见各传播媒礼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出现了。

“厚川先生,您认不认识一位名叫久保靖夫的人?”真弓问道。

“啊!就是那个和礼子来往的男孩子。很可怜喔,交道事故死了……”

“是不是有谁反对他们来往呢?”

“呃……我倒没听说过有这回事。礼子善良乖巧,做事很有分寸的。”

“嗯。那您知不知道一位叫深井惠美的演员呢?”

“嗯,被人杀成重伤的那个是吧?一定又和桃色关系有牵连吧!连勇一的名字也被登出来了……”

厚川苦笑了一下,又说道:“啊,我不去会场招呼招呼不行了。”

“请再等一下。”就在厚川想要快步离去的当儿,真弓又叫住了他。

“厚川先生,您知不知道深井惠美和久保靖夫也在一起过?”

只见厚川的脸突然僵硬了起来,彷佛冷不防破人揍了一拳似的。厚川神色有异地行了个礼便走开了。

“越来越有趣了哟!”

真弓也点了点头,说:“让咱们拭目以待,看看记者招待会上耍什么把戏吧!”

说完,拍了拍道田的肩膀……

第七章

记者招待会的会场,简直大得让人无法想像,是那种如果掌握得不好,会给人感觉很零散的地方。

但实际上,今天整个会场却几乎被人填满住了,厚川准备好的传单还不够用,赶忙拿去加印。

招待会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在并排的长桌前,挤满了一群的摄影记者,期待着“新教祖”的登场。

“早知道就该多带些人来支援。”真弓缩在会场的角落嘀咕着。

“这里就有一个喽!”背后传来了声音。

“老公!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淳一装扮成记者的模样,手上还捧着记事本。

“你对此事退挺热心的嘛!”真弓语带讥讽。

这些事对当小偷来说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不早点儿解决,那女孩不快快搬走,我也没办法安心工作呀!”

“说的也是礼子也在这里吗?”

“也许吧。刚才勇一顶着一张臭脸也到这里来了。”

“可别在这里吵了起来呀!”

“在传播媒体面前,不会干那种蠢事吧!对了,厚川的反应如何?”

“如你所料,脸色惨白!”

“喔。”淳一点了点头。“你认为厚川是凶手?”

“不!”

“那,为什么”

“依当时的情况看来,凶手不应该只有一人吧,是不?”

“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真弓开始不耐烦了。

“嗯。”淳一点了点头。

“喔,是谁?我马上去把他铐起来!”真弓紧抓着淳一的手不放。

“喂开始了哟。”

厚川站在麦克风前开始致词:“今日承蒙各位拨空前来,在此致十二万分的谢意。”

“老公”真弓仍不死心。

“嘘。先别急好不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了,在当时那种情形,凶手根本逃不出去的。”

“那,凶手跑那里去了?”

“当然还待在屋子里。”

“可是也顶多能跑到长廊吧,因为那时大家一起跑到了长廊……”

“没错。如果那时有人逃到长廊,一定会被看见。”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淳一耸耸肩,说:“这还不简单全家人都是主谋罗!”

真弓一时语塞。“也就是说,为了不让贵子继承,全家人都?”

“也只能这样解释喽!”淳一接着说道:“看,出来了!”在屋内灯光的照射下,宫岛一族上场了。

叫人大吃一惊的是,竟然是由遇刺重伤的贵子坐在由佐久间敏子推的轮椅出现在最前头。脸色仍然不怎么好,像是硬撑着出来的,此起彼落的镁光灯照得她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请先别照相!请等一下再照!”厚川大喊着,记者们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在贵子后面的,是表情紧张的道子,然后礼子也出来了。至于勇一,彷佛是在呕气般地,中间隔了一会儿才出来,最后走出来的是宫岛景夫。看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是礼子和宫岛景夫二人。大家在桌子前排成一列坐下,而前面仍然缝续闪着镁光灯。

好不容易镁光灯停了下来,厚川又回到了麦克风前,继续说:“那么一开始……代替去世的初子夫人,由宫岛景夫先生来为我们说几句话。”

景大将眼前的麦克风往自己这边一拉。

淳一此时贴着墙,悄悄地移动着。

“老公!等等我!”

真弓一跟上来,就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要上哪里去?”

“你就守在那里吧!”

“可是……你不是早就知道凶手是谁吗?”

“但是还不知道是谁刺了深井惠美呀!对不对?”

“你是说还有别的凶手?”

淳一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那……好可怕呀!如果说是全家都有份,那也很有可能喔。这么说道子、勇一、厚川、佐久间敏子都?”

说到这儿,真弓一脸惊愕,说:“那,刺杀贵子这件事,连爸爸景夫也参有一脚喽?”

“好了啦,别急嘛,好戏还在后头哩。”淳一拍了拍真弓的肩膀。

“你刚才不是说会有事情发生吗?现在开始还没……”

真弓话都还没说完,全场已经骚动了起来。

贵子开口了:“我没有当教祖的意思。”

“那由谁来当呢?”记者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贵子喘了一口气,说:“我我领悟到我并不是当教祖的料。这不该是按照年龄顺序就能决定的问题,担任教祖的资质,是要与生俱来的。”

贵子平静沈稳的语气,使人声沸腾的会场渐渐地安静下来。

接着,贵子一点儿也不像是身负重伤的人,充满活力地说:“我决定将教祖传给最小的妹妹礼子!”

会场再度沸腾的当儿,所有摄影机的镜头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礼子,按快门的声音像下雨般啪嗒啪嗒地响了起来。

“但是……”贵子接着说:“当然,别人的意见也不能不重视。特别是我要问问道子的意见。”

哇!会发生什么事吗?真弓屏息以待。

当然,道子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这场记者招待会原本就是她想出来的。

道子表情凝重,脸色苍白地一直望着正前方。贵子说完话后,大家都在等道子开口,道子当然清楚得很。

“我……”道子声音有点儿沙哑,紧紧抓着面前盛着水的杯子。

真弓冷不防倒抽了一口气,说不定里面被下了毒哪。

可是,道子将水咕噜一声一饮而尽,喘了一口气,看来也不像要死的样子,真弓才松了一口气。“我对于妹妹礼子接任教祖,没有异议。”道子说。

真弓傻了,这又是怎么了?赶快瞧瞧淳一哇!不见人影了!贵子点点头,说:“那么礼子,你就是第二代的教祖了!”

礼子仍是面不改色地看着两个姊姊,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记者们一齐大叫着:“先说几句话吧!”

厚川一面拭去额头的汗,一面示意要记者们安静,说道:“那么礼子小姐,就请您以新教祖的身分为我们说几句话吧!”

“是的。”礼子像是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看着整个会场。

此时真弓发觉道子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我……愿意接任教祖。可是……我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再任命新的教祖!”

礼子不疾不徐地说。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啊,您刚才说的!”问题又像箭般地不断射了过来。

“也就是,我以教祖的身分,让位给下一任新教祖。”

“礼子!你这是干什么”

无视贵子的发问,礼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高嗓门说:“我任命哥哥勇一为下任教祖!”

全场鸦雀。

但是在无声之中,大家唯一能肯定的是,接下来必将有一场大骚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懂!”贵子问。

在T会馆的休息室里从记者招待会的混乱之中,除了勇一之外的宫岛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总算逃进来了”的表情。

贵子又按着说:“礼子,我要你解释清楚!”

“不行了,贵子小姐,不回医院不行了。”佐久问敏子插话进来。医院也派了医生和护士随行。

医生把了贵子的脉,说:“太激动的话反而会伤身体的。”接着,又对护士说:“快去准备准备!”

“在回去之前,礼子,我要听听你怎么说!”

礼子回答:“我看没有解释的必要吧!姊姊你不是叫我当教祖吗?我也照办了呀!”

“但你怎么当场又辞了呀,这么鲁莽!”

“别说了!”礼子意外地非常不客气地说:“我可是教祖喔!我要做什么,难道要别人一个一个来教吗?”

贵子胀红着脸,向道子说:“道子!你说说话呀!”

道子低着头,淡淡地说:“我也不想当教祖了,以后要搞成什么样,我就管不着了!”

“妈妈要是听到了,会怎样想呢?”

这时休息室的门打开了,刚才被记者们“围捕”的勇一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我回来了!真没想到会被这么缠住!”嘴巴是这样说,脸上却仍笑嘻嘻的。

“您累坏了吧!要不要喝杯茶?”敏子问。

“嗯,来一杯吧!啊!以后可会成了大家谈论的话题呀,只要不要在这种大场面发表就好了。”

“您就装着高兴一点儿吧!”贵子讽刺地说:“我要回医院去了!”

“不知道准备好了没?那么,把轮椅推过来吧!”医生命令着护士。

贵子一离开,道子也站了起来,说:“我还有事,今晚也不回去了,不用担心。”

“道子小姐”

“不要紧啦,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完,道子迅速地步出了休息室。

剩下的,有爸爸景夫、勇一、礼子和敏子……,真弓也在一旁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着。

“啊,真好喝,这时候来杯茶比什么都好!喉,礼子,你刚才说的很不错,谢啦!”

勇-一脸满足的表情。

“我只是说出我所相信的罢了!”礼子仍旧面色不改。

“可是……这样子好吗?让男人来接班”景夫喃喃自语。

“什么嘛!爸爸,难道连你也反对吗?”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喂,礼子,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勇一抓着礼子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出了休息室……

这时,真弓向敏子要求:“可以给我杯茶吗?”

“啊!真抱歉,我刚才没注意到。”说完,敏子立刻端来了杯茶。

“宫岛先生,您觉得如何?”真弓问道。

“我也不知道。”宫岛景夫摇了摇头,继续说:“礼子其贫并不适合那个位子,但勇一这家伙……因为是独生子,从小就被宠坏了。

在背后把儿子说成这样也实在……其实勇一并不是我亲生的。“

“耶,我现在才知道。”

“嗯,他是初子和前夫生的。他爸爸好像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我对那孩子从来就不曾严厉管过……”

“原来是这样。”真弓慢慢地啜了一口茶,问:“道子为什么也不想当教祖呢?”

“那找就不知道了。”景夫摇摇头,继续说:“我也该回去了……很久没到人这么多的地方来,累死我了。”

景夫站了起来噗通一声,又笔直地往地上倒了下去。整个动作看来极为自然又顺畅,真弓竟一时没能意会过来。

“宫岛先生您怎么了?”真弓走过去,蹲下来一看,景夫痛苦地喘着气。

“糟了!情况不妙!”敏子也急忙靠了土来,口中直嚷着:“啊快来人哪!接待的人呢……”

“限!你看着他!”真弓冲了出去。

“有人病倒了!快叫救护车!”真弓抓住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服务生大叫着。

“耶!”对方被真弓的狮吼镇慑住了,根本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还楞在这里!叫救护车啦!”

“真弓姐!”道田跑进来了。

“道田!太好了,快叫救护车!”

“真弓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的话,我连心脏都可以给你。”

“白痴!不是我是宫岛先生昏倒了!”

“喔!”道田正要冲去打电话时“不是出来了吗?”

真弓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敏子扛着景夫从休息室出来了。

“我来就可以了,快叫计程车到最近的医院去!”敏子说。

“啊,好的,马上去!”真弓连忙往电梯的方向冲去……

第八章

一阵脚步声传来“谁?”站在讲道坛上的勇一问道,在偌大空荡的空间里传来了回声。“是我……”

“是礼子啊。”身着白色洋装的礼子缓缓地往讲道坛的方向走过来。“哥哥,你不会不高兴吗?”

“为什么?”

“因为……大姊那时……”

“喔,老子才不在乎咧!现在呀,有谁敢惹我,定叫他后悔莫及!”勇一笑着说。

夜已经深了。

可是,应该没人睡得着吧!这真的是个意外连连的一天啊!

礼子一直坐在讲道坛前的椅子上。

“你不去看看爸爸吗?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

“喂,喂!”勇一也在讲道坛上坐了下来,说:“我看来可不像个冷血动物吧!我和医院连络过了,他们说现在并不严重,最要紧的是让他静养,所以我才没去。如果又一大堆记者跟着我,不是反而去吵他吗?”

“原来如此。”礼子点了点头。“其实除了这件事……礼子!”勇一的声音转趋低沉,从讲道坛上走了下来,坐在礼子旁边。“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

“有所转变,是吗?”礼子微微一笑,继续说:“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当教祖,更何况当上后还有那一堆噜哩噜苏的事……”

“但是你为什么会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真是不可思议。”勇一耸了耸肩。

“我没变啊!我本来就没意思当教祖啊!”

勇一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不敢正眼看礼子两手紧紧握着,脚踢着地板。

“礼子还生我的气吗?那件事……”

礼子此时脸上有点儿紧绷,说:“的确让人很不舒服呀!”

“是啊,可是……因为我喜欢你嘛!”勇一看着礼子。

“哥哥!”

“我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勇一此话一出,礼子迷惑了起来。

“是吗?爸爸是不一样,可是”

“妈妈也不一样啊!”

“你说什么?”

“你的妈妈是别人。”

“你乱讲!”

“是真的!你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妈妈把你带大的。”

“骗人啦!”

“所以啊,我和你的爸爸妈妈都不是同一人,明白吗?”

“你说谎!”礼子铁青着脸站了起来。

“别急嘛,礼子,我……”

“我不会原谅你的!竟然连这种乱七八槽的话也说得出口!”

“是真的啦!不然你想想看,当贵子要让你当教祖的时候,道子干嘛那么生气?因为她也知道你不是妈妈的孩子呀!”

“哥……”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勇一握着礼子的手,但被礼子激动地甩开。

“不要!不要!”礼子像失魂落魄似地,蹒蹒跚跚别地走出讲道场。

勇一没有追上去,他大喘了一口气!突然“这个白痴!还想再说什么!”有个声音喃喃自语着。啪地一声,冷风灌了进来。勇一抬头一看,一脸愕然,正想站起来时大声的枪声,响彻整个讲道场,勇一按着胸口倒了下去。硝烟慢慢地在空中盘旋而上。

从二楼的窗子,有个黑影一溜烟地清了进去。几乎同时,一条绳索马上被拉起,窗子也关上了。

“别急着走呀!”淳一说完,也将灯一开。霎时停下脚步的,是佐久间敏子!

“你?……”

“我早就料到了。贵子遇刺时,大家都是从一楼的房间内冲到长廊来,只有你是从二楼跑下来的。没有人会想到居然都是你干的好事。当然罗!也没人会想到你居然会耍吊着一根绳子就能在讲道场的窗户间上上下下的特技!”

敏子两手紧抓着绳子。

真弓也赶到二楼来了。

“老公!”

“勇一呢?”

“没事,防弹背心还页管用。”

敏子虽铁青着一张脸,神色却仍很镇定。

“看来我是栽在你们设下的圈套了!”

“真对不起呀!”淳一说:“对你来说,从外面把下面的窗户打开是要容易多了。而且,枪杀贵子的时候,凶手又为什么要特意挑那段时间下手呢……特意在礼子不在家的时候,而且让她不会被人怀疑呀!可真今人玩味呀!”

“而且还是惊险的特技耶!下手后,赶快从下面的窗户爬到上面的窗户,然后再赶忙地冲到楼下吧!”真弓膛目结舌地说。

“看到你一个人扛着宫岛景夫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来你和外表大不相同,其实体能可是训练有素的啊!”

敏子重重地跌坐在榻榻米上,叹道:“算我输了。”她看着淳一和真问:“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我们已经知道了。礼子是你的孩子吧!”真弓说。

敏子低着头,说:“没错宫岛先生和我的。”

“然后再由初子夫人将礼子一手带大。在你来此工作时,初子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她收养礼子时还没见过我她人真是太好了,一直对礼子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敏子说。

“可是,你却开始动起让礼子来继承教祖的位子的脑筋,初子大人一去世,如你所料姊弟们开始阋墙,你就觉得有机可乘了!”

(阋:读‘细’,争吵;阋墙:引申为内部不和。——华生工作室注)

“你说对了。”

“你狙击贵子,虽没将她杀死,却也让她们彼此互相猜忌如果道子接任教祖,你一样会干掉她?”

“没错,大概吧……”不待她说完,淳一插嘴:“为什么道子后来又不接教祖了呢?我想,八成是你威胁道子”敢接的话就干掉厚川“吧!”

“你又说对了。就因为道子迷恋着厚川,所以才放弃当教祖,眼看一切顺顺利利,礼子就要登上宝座了,为什么?!又让给了勇一那家伙!”敏子沮丧地摇着头。

“那全是我一手安排的,是我拜托礼子这么做的。”淳一说。

“啊,这么说,是为了要把我引出来喽!”敏子瞪大了眼。

“没错。你可别怪罪礼子。那个孩子并不希望你再陷下去了,懂吗?”

敏子低头不语。

“妈妈!”礼子也上二楼来了。

“礼子小姐!”

“这样叫好奇怪喔!母女之间……就直接叫我礼子嘛!”

“礼子……”

这时淳一催促着真弓。

“走吧……到楼下去等吧。”二人下了楼,看到勇一站在那里。

“一切都还好吧!”

“怎么说呢?现在礼子正和生母相认哩。”

“是吗……想不到敏子太太还真是那家伙的娘哩!”勇一边说边摇头。

真弓拉着淳一进入了客厅,说:“喂,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此话怎么讲?”

“佐久间敏子在深井惠美被杀时,人和我在一起耶!”

“我又没说深井惠美是她杀的!”

“那,是谁?”

“别急嘛,凶手跑不掉的。”淳一拍拍真弓的肩膀。不一会儿敏子和礼子紧紧地搂在一起,从楼上下来。勇一仍站在那里,敏子低着头,说:“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算了,别提了。”今人意外的,勇一一脸轻松爽朗的表情。“我刚才还以为我死走了咧!礼子。”

“哥哥。都是我不好我还是只想把你当作哥哥。”

“我知道了。但是,礼子,我要你来当教祖。”

“咦?”

“说实在的,我根本不是那块料!”勇一笑着说。“怎么样呀,我又把教祖的位子还给你了!”

“这样好吗……我是她的女儿。”

“这有什么关系!对外界的人来说,这并不重要!”

“可是,还有贵子姊和道子姊在啊!”

“现在老子是教祖,老子叫你当你就当吧!”

“那样太乱来了!”

“哪里乱来了?”

“反正不好就是了!”

“小顽固!由不得你……”

看着勇一和礼子如此一来一往,真弓和淳一都看傻了。

“喂,这里就交给道田,我们走吧!”

“有道理!”二人相觑,互相点了点头……“是哪一位呀!”在病床上,宫岛景夫缓缓地抬起头来。

“您有没有好一点啊!”真弓问道。

“喔,是你呀。让你瞧见我这副德行,真是不好意思。”景夫无力地笑着。

“有件事我也不晓得该不该在这时候提?”

“什么事呀?”

此刻夜阑人静,医院中一片沈寂。

“敏子小姐被逮捕了。”

对于真弓的话,景夫许久没有任何反应。

“是吗?”

总算开口了。

真弓接着说:“宫岛先生,刺杀深井惠美的,是您吧。”

景夫一直盯着天花板,说:“我想你们也该知道了吧?”

“您和以前礼子小姐的情人久保靖夫的死,也有关系吧!”

“事到如今,纸也包不住火了你说的没错。”

“在车子上动了手脚?”

“呃……本来只打算让他受点伤的,没想到却害死了他。其实也只是想给他一点警告罢了。”

“也是您安排,让深井惠美去勾引久保靖夫的吧!”

“呃……”枕头上景夫的头缓缓地晃动了一下,说:“惠美很好利用。对任何男人都来者不拒,非常容易动摇。虽然太过肤浅,也算是个好孩子……”

“你利用她来离间礼子和她的情人?”

“没错。虽然还没决定由谁来继承,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巴着她的话,前途就先蒙上一层阴影了。”

“那么,厚川先生和惠美也有一腿吧!”

“嗯。那家伙和道子来往时,我叫惠美引诱厚川上床,如果道子真的认真起来的话,就把厚川这档事儿给抖出来,那他们之间就完了。”

“可是结果适得其反。”

“没想到啊,为了那老家伙而爱得这样疯狂……”

“那么惠美为什么自甘过着换男人像在换衣服的生活呢?”

“嫉妒二字啦!说来也可悲啊。我也不想再利用她了!”宫岛景夫苦笑着,问道:“要逮捕我吗?”

“您还住院中呀!”

“是吗?……我有一种感觉,大概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家了……”说完,景夫静静地闭上眼。

尾声

“喂,结果是谁当教祖啊?”

淳一问道。他放下手中的杂志,看着刚回到家的真弓。

“好事多磨哟,是道子小姐啦!”真弓又累得横躺在沙发上。

“怎么决定的?”

“简单啊,用抽签的。”淳一不禁笑了出来。“真是谢天谢地。”

“怎么办哪,前任教祖的丈夫成了杀人犯。”

“唉!以后全看新教祖了!”淳一来到真弓旁边坐下,说:“那个娃儿总算回去了,我们这里也不用成为‘圣地’,逃过一劫罗!”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真弓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真弓往丈夫身上一靠,说:“老公……这次,你什么也没捞到耶!”

“那也不见得喔!”

“喔,你偷了什么吗?”

也不是没有啦!“

“什么啦,快告诉我……”真弓才说完,有人敲着大门了。

“是道田吧,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办法,只好去开门了。今天很难得在傍晚就下班了,所以外面天色仍亮。道田的背后,站着礼子。

“呃这家伙去申请了张搜索票。”道田说。

“要搜索谁呀?”真弓问。

“不是啦……不是人啦。是那个原本放在院子内的拱门啦。”

“拱门?那个笨蛋会要那东西?”

“唔。”

“等一下。”说完,回到客厅,拉开窗帘,眼珠子要掉出来了!那个大拱门居然不见了!真弓慢慢地回头看着老公:“老公……你干的吧?”

“有什么不好吗?反正是你说很碍眼的啊!”

“可是……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昨夜借了一辆吊车吊走了,现在应该在船上了吧!”

“船上?”

“那东西在外国可新鲜了,要拿到游乐园去装饰耶。”

“呆瓜!”

“就当作破案奖金吧!”

“得到报应的话找可不管哟!”

“那你是要我弄回来还罗?”

“算了吧!反正他们会再做呀!”真弓又笑着说:“反正我们多多少少也捞了不少香油钱呀!”

“是啊。咦,你干嘛?”

真弓亲了丈夫一下。“我可不会让你不幸给人逮走咧!”

“那,你可别让我被警察抓走了喔!”

“那不可能。你已经被我抓住了呀!”真弓说完,俏皮地眨了眨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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